“明府可以派人去敝庄定心园,找成家大娘子把发现碎布的位置指给他们看,某当时只是粗略一看,取了这布片来,若果真是凶手的衣服残片,山石缝中必然还有残留的丝线,拿来一比便知真假。另外,池边的那枚鞋印也可着人用墨拓下,以观其大小。”林有鹤微微一笑,语气笃定。
柳从安闻言笑了:“听你这么一说,某若是不派人去,恐怕就错过了一场大戏。张九郎,速去茂林山庄,照着茂林侯所言查探一番!”他转头吩咐之前带着林有鹤前来的不良人的头目张九郎。张九郎略一点头,招招手,带着一队人离开了县衙。
“柳明府,还有一物,涉及大雍机密,请借一步说话。”林有鹤忽然肃了脸色,压低声音道。
见他脸色难得肃穆,柳从安点头,提衣转身朝后堂而去,堂前跪着的施阿大夫妇俩见两人撇下他们离去,神情顿时缓了下来,相互扶持着想要站起来,旁边衙役重重一顿手中竹杖,吓得两人重又缩了回去。
县衙后堂。
柳从安翻来覆去将林有鹤在定心园中捡到的狼纹银环看得仔仔细细,真真切切,朝林有鹤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显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本该属于阿柴虏的银环会出现在大雍茂林侯的园中,并且很可能同茂林山庄的凶案有着密切联系。
“三郎,恐怕这事要上报朝廷了。”思索再三,柳从安缓缓开口,“但是事关两国邦交,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呵,那都是你们的事,小弟才没有那个兴趣到处拉着人讲这事!”林有鹤挑挑眉毛,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模样,“只要外兄为阿耶洗脱嫌疑就够了。”语气看似随意,但是话里话外绵里藏针,分明就是抛给柳从安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如何把话说圆,既掩盖了银环的存在,又把林有鹤这一大家子人从事情中择出去?林有鹤才不管那许多,盘膝往席子上一坐,一脸无赖。
柳从安顿感头疼,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芝兰玉树般的青年果然不愧是当年“乱世三星”中“贪狼”东楼月之子,不动声色就能把人带进他早已挖好的陷阱中去:“看来,为兄是无法拒绝咯?”林有鹤不说话,只是微笑。柳从安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了。某答应你便是。走吧!”
林有鹤朝他欠了欠身,当先走了出去,柳从安随后而出,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感慨。他自认铁面无私,忠君爱民,不想这次却为这么个纨绔破了例,心中虽有不满,但是他找的借口太妙,自己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满足他的要求,毕竟万一他“一时不慎”泄露消息,战端一起,遭殃的还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再者说,他怎么看这件事都另有蹊跷,以他对东楼月这个表叔的了解,他为人高傲,从来不屑于用这些奇技淫巧来杀人,他要真的想杀人,不留把柄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怎会留下如此之多的破绽?思及此,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迈步进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