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将知平放下,转头将一整锅汤倒出来:“咱们不吃那草藤,敏敏不是问那剩下的半块地种什么吗。”她转头:“就种那草藤。”
知敏知行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露出疑惑。
春归没舍得把野兔架子扔掉,她预想着还能再煮一锅汤。
转头看见两孩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笑着把人推到饭桌前:“好啦,嫂子保证绝不浪费那半块地,再过几个月就让你们吃到好吃的东西!”
知行眨了眨眼,小声道:“嫂子,咱们相信你的,你种什么我们吃什么。”
春归将小半碗蛋羹划过去:“傻小子。”
哪怕心里还不接受这番薯苗,也没朝她辩驳,依旧无条件地信任她。
这便是一家人吧。
饭后,春归想起田地的事儿该跟祁佑说一声,洗了碗后便径直往隔壁走去。
隔壁那老屋跟柳家不同,院子要小一些,老屋约是柳家的三分之一,四周的墙体看上去已有些老旧,且外面看去只开了一扇窗,想必里屋比较昏暗。
也不知道祁佑那孩子平日里怎么温习功课。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随即门便开了。
祁佑似是没想到她会过来,神色有些难掩的怔愣。
春归挑了挑眉,这孩子难得有神色外露的时候。
“怎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她说完就朝里走。
祁佑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阻拦,春归已一眼看到饭桌上的菜色。
一叠清煮的山苦菜,一碗米饭。
春归一愣,又扫了一眼四周,隔间的厨房口正放了一篮子新鲜的苦菜。
她神色平静地朝厨房走去,除了一篮苦菜,灶台上只有一小叠盐和一小份红糖。
这红糖还是她让知行分出来的。
春归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当初分家时粮食衣物都有里正押着全数送到老屋来,但油盐酱醋这些细枝末节的物品却是没多少人都能顾及的。
这两日村里有些人家里已经重新饲养鸡鸭,生活日渐上正轨,而程祁佑说到底只是一个分家出来的孩子,性子又极为淡薄,分家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放逐。
祁佑看着春归扫视他屋里各个角落的陈设,一言不发,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终于在春归扫视到他时,他咽了咽干哑的嗓子,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些时日,我每日都温习功课的,没有落下。”
说完,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角。
春归没想到他能说这话,简直像个证明自己真的改好了的纨绔子弟。这算什么,是在解释他虽然在物质上自我放逐,却没有违背她之前的训斥,依然在精神世界狂奔吗?
春归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心里这股火突然就被压了下去。
“我来是想告知你,那几亩水田我已经托里正叔帮咱们找人家帮种,都是给出的六成租,等会儿要你和知行写两份书面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