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前世的寻芳阁头牌宴时姑娘始终不曾有任何从良归去的意思,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同久别的兄长相见,也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哪怕苏墨渊意图用崔雁识来控制鬼医陵游,在这个女子身上,竟也棘手的很。前世直到她葬身火海,宴时的花牌依旧高高悬在寻芳阁雕楼之上。
“说不上,同是沦落人罢了。”某种程度上,她与崔雁识确是遇见了相似的不幸,连同崔叙与方留的罪名都如出一辙,定梁官场上,惯用这一套,敷衍又沉硬如千年冷铁一般扣下再难摆脱的诛心之罪。压在了帝王最敏感的神经之上,轻轻的一触便是浮尸百万的惨象。只是前世的她远不如崔雁识坚韧,对自己狠的下手,所以崔雁识能逼得苏墨渊束手无策,而她被利用的干干净净,死的悄无声息。
“姑娘愿意见赵六公子一面,想必也愿意给方大小姐一个面子。”在宴时惊愕的面色下,方婉言一笑:“丞相方留长女方婉言,望同雁识小姐交个朋友。”
“你为何?”方婉言身份之尊贵是宴时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很是不解,这般千娇万宠,视如掌珠长大的贵女,怎会话语里全是天真稚嫩的闺秀不会有的深意。
“同小姐一般,有不除之便如附骨之蛆永不安生的厌极之人。”帷帐后的面容疏忽冰冷,字字句句里全是厌弃恨毒了的寒意。
……
夜色里守在墙角一侧的菘蓝左手环成一圈搭在右手手腕处,感受着皮肤下有力的跳动,菘蓝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长日来始终高悬遗憾的心垂下。被封气脉以来她不得不提心吊胆唯恐被认出,凭着这副无能为力的身骨,一旦遭遇危险,莫说空青,她连逃亡的机会也没有。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回到影卫时熟悉的身体,空青能得到治疗。她本以为,她与他就要在这沉重的尘世如蝼蚁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
恢复了耳力自远处就能听见女子轻软的脚步声,菘蓝望了一眼凉月下曼步前行的方婉言,澄练如水的月光拥着她月白长裙,朦胧纱幔,宛如自江中走出的圣洁的精魅。半膝下蹲,瘦削的脊背弯成凌厉的弧度,全然是训练有素,誓死效忠的模样,”小姐。”
这个画面同前世菘蓝将信收进紧扎的腰带口,在她交付了所有希冀孤注一掷的目光下受令离别的场景重合起来,她是个真正的影卫。只是终是不一样了,前世的诀别,今日的开始。
呼出一口浊气,方婉言唤菘蓝起身,想了想道:“尽管鬼医给空青开了方子,他的身体也该好好调养着,距离丞相府一墙之隔的桂花巷有一处宅院,你与空青暂且在那调养,之后我会想法子将你们带入丞相府。”
想起那日冷着一张脸为空青把脉的男子,菘蓝有些怔愣,她没想到她竟能见到传说中来去无踪性子古怪的鬼医,甚至他还为她解开封滞,为空青治疗。“属下怎敢得小姐如此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