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挽衣颤笑,纤纤玉手搭在袭香的肩头,说道:“挽衣姐是不会死的,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哈哈”好听的笑声中夹杂着些许酸楚,话儿像是在对袭香说,又好似自语。
袭香一脸莫名,自是没听懂挽衣的话儿,愣怔地看着她。
挽衣吐了酒,人也清醒许多,站稳了身子,又朝那歌舞欢闹的舫间走去。刚还在脸上的那抹淡淡的凄楚,被一脸妖媚的甜笑掩去,笑的百媚横生,罗袖挥动间轻抬皓腕夺过一位将军手中酒杯,扭身娇声道:霍将军,挽衣替你喝。
霍将军只觉得一股浮动的香气扑面而来,心神一荡,勾人魂魄,酒过三巡似醉非醉间欲念顿生,忍不住一把将挽衣揽入怀中,张嘴直袭樱唇。
挽衣余光一扫,妩媚的轻轻闪身,躲得好似不经意,偏偏没有让那霍将军一吻香泽。
霍将军斜睨挽衣,又有别个姑娘已投怀送抱,便没再理会。
瑶船之上歌舞嬉笑声喧闹不止,倒映在如镜般无波的水面之上,已不知人间何时。
夜深,酒尽欢,筵散舫空。
回到轻云纵,挽衣褪去红裙,素面雪服,青丝垂落,妖媚之态,亦然消失,一个清新端庄的绝俗佳人倚窗伫立,这才是真正她,梁红玉。
宋,重和二年,春。
沁香楼的阮妈妈把她买来,她便得了一场大病,都以为她死劫难逃,谁成想,她会活了过来,别人不知,但她心里明白得紧,上天是让她与这凡尘再走一遭。
宋时才女济济,风尘之中也不乏佼佼者,而这风月之所也便显得不同,多了许多雅趣于其中,昨儿夜里不过是霍将军为庆功宴,方才集美去了画舫中作乐。
而其实,沁香楼不似那些俗粉之地单一圈排楼,四面尽是些庸脂俗粉,招揽伺候的也是些不入流的客人,单听沁香楼这名字便也知道不凡了。
沁香楼虽好像是个楼名,实则不然,楼只不过是临街的那一座,而踏门进去,便可看到一个大大的庭院,其中散布着一座座阁楼,各阁楼之间又有廊桥画栋,花园鱼池,间隔相连,景致各异,尽显其主品性喜好,楼与楼、坊与坊的名字都似各自拼着才情逸趣。
“碧绮阁”、“瑶仙楼”、“易莲居”、“轻云纵”……等等。
而梁红玉所居“轻云纵”,红玉本是小字,在沁香楼,她从不以此名自称,在外人面前,她是挽衣。
那日,沁香楼的阮妈妈问她的名字,她便隐了自己的真名儿,随即,脱口而出:“小女子姓梁,字挽衣。”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只因这首《木兰花》,便信口为自己取了挽衣这名儿,加上一身精湛玄幻的刀法,吸引了不少镇守京口的军营中的将士们捧场,偶或与军将们比划一番更被连连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