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儿,我们也下山吧,你让水伯通知乡亲们准备好铁锅、碗筷,去打谷场集合。”
“哎,知道了。”水袖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婉转如黄莺。
两个刚要起身,山脚下传来一阵闷响,几十个裹着红头巾的汉子齐齐给秦昭下跪,高声喊道:恭送老爷、夫人下山!
秦昭觉得感动,又觉得很好笑,他的印象里,“老爷”都是四五十岁的地主老财,腰里别着烟枪,在大街上横着走路,见人打招呼先翻个白眼。
水袖儿的俏脸上飞起一朵烟霞红岚,低着头,羞答答地跑开了。
一阵清风吹来,漫山遍野的黄色小花随风摇曳,组成了一大片金黄色的海洋。
秦昭回到家里时,秦三正和老伴李氏挤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吃午饭,午饭依旧是麸麦熬制的稀粥,难喝无比,二老却喝的津津有味。
他站在门口,看着二老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一脸的憔悴,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二老脸上没有半分血气,秦昭眼角一热,泪水差点流出来。
“爹、娘,我回来了。”秦昭走进屋里,也学着二老的样子双腿盘坐在木床上。
“回来了,阿娘给你留了粥,快点趁热喝吧。”李氏从桌上端起一碗更稠一点的粥递给秦昭。
秦昭心里一热,秦家虽穷,却穷的硬朗,穷的温暖。秦昭一口气把粥喝光,擦着额头冒出的汗,兴奋的说道:“爹、娘,咱们今晚有羊肉吃啦!”
“啥?”秦三和李氏放下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有些发愣,李氏更是声音打着颤问道:“孩子,你是不是闯祸了?咱老秦家世世代代可都是本分人呐。”
秦昭摇摇头,轻描淡写地把自己跟黑矛一起大闹独龙山的事儿说了一遍,把袖儿的精妙功法略过,只是说自己跟黑矛一起把山贼打了个落花流水。
秦昭说完,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李氏赶紧挽起秦昭袖口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伤口,秦老爹则阴沉着脸不说话。
秦昭有些吃不准,小声问阿娘:“昭儿是不是做错了?”
李氏正待回答,“啪”的一声脆响,小方桌一分为二,碎裂的木屑在窗台射进的阳光里上下翻飞,秦老爹沟壑满布的脸上荡漾着久违的欣喜和自豪:
“好小子,不愧是大秦子孙,没有丢先祖的脸!”
李氏先是吓了一跳,听到丈夫这是夸耀儿子,摇摇头嗔笑着去收拾碗筷。
秦昭已经是第二次听老爹提到先祖,心里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阿爹,我们先祖到底是何人物?”
秦三原本菜色的脸上竟然泛起一道微红,炯炯双目之中俨然多了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族气息,语气铿然,字字千钧地说道:
“我们秦家的先祖,就是先朝基业的奠基者,辅佐孝公变法雪耻、收复河西、威慑天下的大秦第一功臣------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