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儿学名林初七,这小子是茅山道,就是九叔那个门派,他七岁开始学艺,十八岁艺成单枪匹马闯荡燕京城,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规矩,惹下一桩大祸,要不是我们家老爷子居中说和,现如今他也该上幼儿园了...
我一度怀疑这小子的能耐是师傅教的,为人处世是师娘教的。
不过该说不说,麻杆儿就算是我家长辈给我留得一个护身符。
再透个底吧,做阴行中介...最不怕的是鬼神,最害怕的就是同行。
类似孤魂冤鬼这样的存在,咱动起手来,说灭了也就嘁哩喀喳弄干净了,突出一个干脆利索。
可是但凡遇上同行要是下手害人,我再接了活...就难免要和人为仇作对,这玩意儿人脉不硬,还真是活不到今天。
咱们就简短说,就在德胜门里太后仓胡同有这么一间门面房,这门面房的买卖字号就叫松阴轩,外人看都知道这是个茶叶铺子,正经行内人都明白,这是我们蒋家的一个联络点。
不多时候,我这好大一壶高沫儿沏得了,正是温吞的时候,麻杆儿拎着鸭货酱肉和几瓶小二就到了。
咱先说麻杆儿的打扮儿,我不止一次吐槽过他这个懒得收拾的毛病,他几乎是常年穿一个粗布的对襟褂子,套一条黑色水裤,脚底下踩一个内联升的千层底儿,左手腕上配着一串雷击木的珠子,一共是九颗。
吃喝都已经放好,我和麻杆儿面前一人是两个粗瓷大碗,一个盛茶水,一个倒酒。
见面肯定是先喝一碗...
麻杆儿喷着酒气:“说吧,这次惹到什么人了,说明白了我好琢磨到底跑不跑...”
我也喷着酒气:“真特么局气嘿...”
“废话,打你干这行儿,咱两人有一天安生日子没有?上一次你给广东来得那个张老板平事儿,最后我和马来西亚那几个人打得跟热窑似的...”
我不由反驳道:“这叫什么话,张老板那三十万你往兜里揣得时候,笑得脸上跟长了菊花似的...”
“那上上次,你给冀北那个大哥牵线搭桥,是不是我回了一趟师门才把事情搞定?”
“别闹,下手那人是野茅山,你还清理门户了呢,我没叫你把人情账给我记下都是咱爷们儿过这个...”
要说起来,我跟麻杆儿这个就算是一本糊涂账了,到现在为止他说不清自己欠我们蒋家多少,我也说不清我出道之后欠了他多少。
不过总之一句话,我们两个谁也不亏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店门被人给推开了,门口挂着的风铃哗楞楞一响,我几乎是下意识给了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