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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皇帝采纳了沈璿主攻的意见,再度北征,柳家二子随军北上,一去便是半载有余。柳学士当时乃反战派,曾多次上疏阻止,但皇帝意决,终不得偿。
原已三战报捷,朝野上下都在等柳小将军凯旋,奉承柳学士的人占据官场大半。
可谁也没能想到,就在他们返京的路上遭遇了贼人暗袭,柳小将军战死,柳二公子也在此战中伤了腿,落下残疾,自此深居简出,京城中很少再有人提起他的事。
一言罢,那名仆役似乎察觉自己失口,急忙欲作解释,不防见主子牵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他们哪儿是来看二哥的?不过托故在父亲面前露脸,想借那点微薄的昔日情分,探一探父亲手里的名单上有没有他们家罢了。”
近日圣上频繁提起往事,又命令刑部侦办***官员,无非是想叫那些人知道,今上还顾及旧情,早些收手尚可留一条命。柳仲荀乃内阁辅臣,兼任刑部尚书,这桩棘手的差事自然就在他的肩上担着。
“公子既然全都知道,为何方才还予他们好脸色?”
柳伏钦淡淡睐去一眼,略含嫌弃道:“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我柳家的礼数尚须周全。”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掠过对面,在一街之隔的沈府门下定了定。
沈延宥和沈韫一早就瞧见了他,当下目光交错,沈延宥立刻跑了过去,“伏钦哥哥!我正跟姐姐说起——”
再回头,哪里还有沈韫的影子?只见一角衣袂旋入府邸,跟它的主人一样,逞满骄气。
柳伏钦与沈韫一向不合,很快便收回眼,随意应道:“说什么?”
沈延宥哦一声,换了思绪,“没事,下晌在瑞兴阁碰见汪常寿,有些气闷罢。”
刚好遇着,他不愿再提那些晦气事,索性将受用半晌的欣喜道了出来,“伏钦哥哥,我上次说要回你一份谢礼,现如今已备好,明日你就等着瞧吧,绝对是天底下独一份的趣物。”
翌日天色未明,柳府的下人已经忙活起来,为二公子的生辰宴预备装点。
这是柳家遭逢白事后,头一回在府上设宴。
据说这宴席是柳夫人为了替二公子相看姑娘而办,可二公子是何许人?能在家中修行五年,哪里是个贪恋女色的呢。
旁人或许不知,但秀宸院的下人最清楚,她们公子自打北征回来,早没了世间拘泥的意望,真不图什么,只愿无人叨扰,清清闲闲度日。是以夫人的这番苦心,终归要白搭了去。
暗暗惋惜间,秀宸院里头蓦然多出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将一只脚跨进屋内。
“二哥?”柳伏钦唤了声,见窗边投下一个高而清瘦的背影,笑颜微晃,“不介意我进来歇会儿吧?”
一边说,一边寻了张折背椅,掀袍落座儿。
窗边那道影斜转过来,身段颀长,不似寻常武将那般魁伟,目光往上,是一张与柳伏钦极为肖似的脸,只是年纪长些,多年的磨砺将其锋芒杀退,倒叫人忘了这是曾经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