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
“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阴来。”
【宋·徐俯《春游湖》】
不是非抄这首诗不可,实在是太应景了啊!
“好诗!忒贴切!”
文人士子相交,即便房艾文采一般也要吹捧几句,何况这诗还真不错。
三名士子,两名书童,一名老家丁,乌蓬船轻松一趟就撑了过去,十文钱的渡资而已。
卖馎饦的人家,依托着自家院墙,搭了个简易的草庐,木头墩子与粗砺的石桌绝配,粗瓷烧就、能埋进一张脸的大碗,写尽了关中人家的淳朴。
慈眉善目的阿婆,打出浓浓的鸡汁,笊篱捞出熟透的馎饦放入碗中,木箸挟起撕成细条的鸡肉撒在馎饦上,各人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加上一点精盐、秦椒(花椒)、食茱萸、芫荽、酱料,香味四溢。
鸡汁的鲜美加上馎饦的筋道,热乎乎的感觉搭配上外面微凉的风,让人食指大动。
如此厚道的美食,在天子脚下,五文一碗真不贵。
“多谢阿婆。”
房艾微笑致谢。
阿婆张开不剩几颗牙齿的嘴,开心地笑了。
面皮皱如老树的阿公,静静地蹲在灶膛前,干涩的老眼扫了一眼房艾,转头望着跳跃的火光。
“这烟子,真炝人。”
阿公嘟囔了一句。
一辆马车赶到草庐前,身罩宝蓝色半臂服、内着齐胸襦裙、梳着螺髻、发上一支飞雀金步摇、足踏锦履、眉心贴着花钿、玉颈有项圈的小娘子跳下马车,钻进草庐里。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装饰习惯,若颈戴璎珞的,多为宫女、侍女、舞女等身份略低的女子。
小娘子脸有些婴儿肥,没有恶俗地打上厚厚的脂粉,面容清新,看上去颇为养眼,身姿还未婀娜,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肆无忌惮地注视着房艾。
侍女叫了几碗馎饦,在木头墩子上垫上布垫,小娘子樱桃小口微张,贝齿轻启,姿态优雅地咀嚼鸡肉丝。
优雅这个玩意吧,跟谜一般,尽管房艾的举止从来与粗俗无关,偏生与优雅也绝缘。
问题房艾的文才、武功,好歹也是长安年轻一辈有数的,教养也从来不差。
房艾吃完一大碗馎饦,小娘子那小碗馎饦也同时见底。
问题来了,如此优雅的用膳,咋还吃得那么快?
小娘子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轻轻擦嘴,然后对房艾眨眼、叉手:“双飞燕子作得很好,我很喜欢。并州黄氏黄韵儿,见过郎君。”
这个时代,叉手并非男人专用礼节,事实上女人除了福身之外,同样可以用叉手行礼——为了展现身姿婀娜,多数女子还是愿意用福身罢了。
此时风气开放,女子身着男装都是寻常事,没那么多讲究。
房艾叉手还礼:“雍州房艾,见过小娘子。”
并州与雍州都称州,地位也相近。
雍州就是京畿之地,治所长安城也称西都,近百万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