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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撞上城门的刹那,白绛突然放开了缰绳,一个转身向聂银烛扑来,用力地拥住了聂银烛和聂羽。聂银烛识得他身上幽幽散发的香气,是庐山云雾的茶香。
惊风扑面,眨眼间,前方铜墙铁壁的厚实城门变成了一片空旷的泥土道。
白绛的臂弯太紧,聂银烛好不容易回过头去,望见了缓缓闭合的城门和一个玄色魅影。
“白绛。”聂银烛贴进拥她入怀的这个人,在他耳边吐出湿润的气息。
未曾想向来玩世不恭的他竟然红了耳根,耳垂一阵发烫。
“怎……怎么了吗?”
聂银烛摸上了他的后颈枕骨,柔声道:“刚才,你什么都没看到。”
语毕,手指发力按在了他的风府穴上,他即刻昏厥倒下,聂银烛的视野突然开阔。
天际悬挂着云遮月,身后是惊起的扬尘,身旁是达达的马蹄声。
“小羽,生辰快乐。”
第十二年,出长安,赴黄泉,经鹿鸣之森。
当沉沉睡去的白绛渐渐转醒时,他们已经进鹿鸣谷半个时辰,天光乍破,微风轻拂,小径两旁的竹叶簌簌落下。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聂银烛实在不敢相信白绛的睡颜竟然如此痛苦,眉头紧蹙愁容满面,不像平日里那样没心没肺的。
他醒的时候,聂羽正用沾了露水的锦帕为他擦拭额角。短短几个时辰的变故让这个少年惊慌又无法理解,他选择了沉默,却频频在聂银烛视线错开时望向她,聂银烛不敢看他的眼睛,它本应当充满对生辰的期望和欣喜,此时却蒙上了尘。
一柱香的时间里,白绛都在盯着车顶的木质结构发愣,薄唇微抿。聂银烛本做好了回答一箩筐问题的准备,他却对模糊和说不通的记忆没有疑问,躺够了就起身伸展了一番,然后自然地接过了将聂银烛双手勒出红印的缰绳。
他略显疲态的背影让聂银烛不禁心忧。
这一天过后,聂羽身死,杨暮的第一块精魂碎片出世,她改名换姓,聂银烛从此消失。
那白绛呢?身为羸弱的凡人,他无法像聂银烛这样简单抽身,势必难逃一死……
思及此,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和原本的复杂情绪糅杂在一起,双眼痒得厉害。
“姑姑……”泪水还未渗出眼眶就被一只细嫩的小手拭去了。
“七年来能看到老板娘哭一回,实乃幸事啊。”白绛回眸,碎发遮不住清冽而温和的目光。
对上他目光的时候,心底竟生了一分异样。
午后,前行的路十分崎岖逼仄,三人只好弃马步行。
白绛解下了鞍绳,拍了拍枣红马的脑袋,对它说:“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随便去哪。”
“跑了一晚上,辛苦你啦。”聂羽也抚了抚它的毛发,神色舒缓了很多。
这枣红马似乎很喜欢聂羽,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好几下脑袋,惹得他咯咯直笑。
他拍了拍马背,枣红马踏叶而去,很快就隐在了无边绿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