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死罪”,我突然想起来,诚敏公主顾崇曦现在一个人在避暑行宫,虽则是住在皇帝的万古江山殿,但是皇帝也没怎么带过孩子,不知曦儿在他身边过得如何。虽则我对曦儿的照料向来是尽心尽力的,但是此番的确是我的疏忽才让她受苦生病,我心里很是放不下。
我道:“在皇后面前,我的确理亏甚多,怠慢皇嗣也是真的。百口莫辩,只要她不借商百问之事兴风作浪,我就随她去了。”
其他任何罪名,能够直接要了我性命的几乎没有,只有“与他人苟合”这一条,休说拿到了事实证据,即便是捕风捉影,以皇帝的脾气,就已经够我喝一壶的。然而,在三百里之外的避暑行宫,一场暴风雨已经搅得皇后不得安宁。
避暑行宫,万古江山殿。
大费周章终于哄睡了宝贝女儿顾崇曦,皇帝才从偏殿怀民堂出来,打算回自己的寝殿去休息。明日要会见漠北帖木儿大汗,他要养足精神。哪知他刚刚坐在寝殿床上,靴子都来不及脱下,一串珠就捧着一封信进来了。
见皇帝要睡了,本来要开口的一串珠有些迟疑,打算临时退下,明日再报,以免打扰皇帝安歇。
皇帝留意到他表情和动作的细微变化,当即叫住他道:“有话直说,藏着掖着不是让朕不痛快?”一串珠止住后退的意图,将藏在袖中的书信递交给皇帝。
每月初六,都会有一封这样的信被一串珠手下的太监们事先截获,迅速手抄后再按照寄信人原本的意图交与皇后萧浔璧。而皇后的回信,也是先由皇帝拿到手抄本以后,再转送出宫。如此来来往往,已经十五年有余。
而这个寄信人,就是章宜太妃之子——越王顾琬。
“这是萧浔璧和顾琬来往的第几封信了?”皇帝拿到信以后,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把信封拿在手里来回把玩。他的眼神深邃凝重,内心似乎在做什么斗争。
一串珠弓着身子向皇帝行了一礼回禀道:“他们每月一封,这样来来往往十五载,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封。”
皇帝冷笑一声,把手里的信递回一串珠手中:“如此正好,凑个整数方便兴师问罪,去,把住在生冬室的皇后叫来。”
皇后哪里料到,皇帝早在十五年前,义宁公主满百日的那一天就已经知道了她和越王的事?她还以为是杨淑仪复宠以后深得圣心,皇帝感念她的苦心和功劳,特地让她去万古江山殿领赏。她在生冬室摆足了皇后架子,慢悠悠地梳洗打扮,重新化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妆容,方才起身步行至万古江山殿。
皇帝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从酉时三刻等到戌时二刻,皇后还不见来,他自是火上心头,只想废了皇后,把她幽禁。在他耐心殆尽的最后一刻,一串珠方站在怀民堂门口唱喏道:“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