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忆这一番话却深深地触动了他,只要道正,自有独属他的未来,有属于他的形象。
那他,现在想要的又是什么形象呢?
楮知忆窗户关上的瞬间,楮知韶的头探了进去,急急问:“大姐,若你的人生由他人定,如何能走自己的正道呢?”
楮知忆关窗的手顿住,仿佛听到其为荒诞之言,颇有诧异:“出生难定,但人生如何能由他人来定?”
楮知韶垂下头去:“陈家小姐刁钻蛮横。”抬头看向楮知忆,欲言又止,“少帅他风评……你真的要跟他结婚么?”
“我自有打算。”
楮知忆关上窗户的瞬间听得楮知韶低声道:“少帅是天阉,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闹了半夜,楮知忆那点睡意竟消了个彻底。
她对少帅是不是天阉并不甚在意,她至在意的,是把她骗到黄金银行的人。
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楮知忆满脑子都是那张妖娆的脸。
生了那样好的一张脸,竟生了那样黑一颗心。差点让她送了命。
亏得她还在桑国人眼皮底下放过他。
嘶~依~
一阵压抑轻盈的摩擦声传来,楮知忆立刻坐了起来。
那是布鞋鞋底摩着木板发出的声响。
这个家到处铺着明晃晃的大理石,唯有楼梯是木板的。
是有人要下楼!
楮知忆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跳到阳台上等着,很快就看到一道黑影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花园那边有道侧门,管事的跟她说过,那是佣下人出入的门。
楮公馆的下人,不从正门出入。
楼上下去的,不是楮知月就是楮知研,堂堂小姐不走正门偏走侧门,自然不会是好事。
楮知忆取出验尸小短褂快速套了,头发随意在头顶扎了髻。楼梯易出声,并非最好之路。轻手轻脚地来到三楼的浴室,敏捷地攀出窗外,沿着水管跳到楼下。
刚刚跑出侧门就看见那道黑影上了一辆黄包车,快速跑了。
乡下长大的孩子,最善奔跑,不似车夫还拉着车和人。楮知忆不远不近地跟着,极为轻松,还能记下沿途的风景。
黄包车在一间精致却不奢华的别苑前停住。楮知忆躲在街口拐角处,远远地望着。
待黑影下了车,楮知忆才瞧清了人,不是楮知月而是楮知研。
原来她穿的不是黑衣,而是一件黑色大风氅,下了车,便将风氅脱了,露出一身红缎绣花立领学生式旗袍,卷卷的长发并没有束起,散散的落在肩头,随后着走动轻盈地晃动。夜灯下显出几分与年纪极不相同的媚态。
楮知妍扣了扣门上的铜环,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个军帽帽尖,楮知妍旋即闪身而入,门缝快速合上。
半夜穿着这样出来,要见的必然是情郎。但有何事是非要深夜谈不可?
楮知忆绕过长长的院长,跳进院内。
院中并无过多守卫,所有人力都集中在大门到大厅那一路,整整齐齐的站成左右两排,仿佛随时等待检阅,十分容易被狙击手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