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人一天到屋给娃做饭呢,要人招识的啥呢?就雾一个娃,别人给你把娃管了,要你弄啥?晚吃一口能饿死人?这任个粮食不像前两年那么缺了,基本够吃,你稀罕那人那蛋馍,一口饭?……”父亲边摘菜,边不以为然的说。
“奥,我就是稀罕!……,光一天会替你嫂说话!你嫂么好的,你咋连你嫂不过去!”母亲白了父亲一眼,鄙视的低声吼。
“嗯,……真个把屁给放出来咧!……”父亲铁青着脸
“……”
“……”
雪下的越来越大,我的心越来越纠,越来越大恐惧,坐在热炕上,简直是一种受刑。悄悄的,我溜下炕,趁着父母不注意的时候逃出了家门。
站在街道上,寒冷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吹到脸上生疼。身上的热乎气一下子全没了,似乎掉进了冰窖。我该去哪里?地上的雪越来越厚,看看通往外公家的路,那么远,特别是那个陡峭的土坡,让我犹豫不决。突然后悔自己从家里逃了出来,“咕咕”叫的肚子让我不由自主的转身向回走。然而,父亲和母亲争吵声似乎更加激烈。恐惧再一次让我转身向外走。
高高漫长的土坡,雪花被人们踩出了一条光滑难行的蛇形小道。手脚并用,我努力抓紧地面,艰难地向上爬着,爬着,不经意间浑身的汗水。抬着一看,那滑溜的陡坡,望而生畏,我多么希望有人经过,能拉我一把。脚下一滑,整个人像皮球一样,轱辘辘滚到了坡底。
回家,还是继续?揉揉生疼的浑身,我问自己。看看陡峭的雪坡,再看看身后多一半的回家路,想想偷跑出来的错,父母变形的面容,我鼓起勇气,重新向坡上爬行。一次次的滚落,一次次的疼痛让我找到了爬坡的办法:走雪厚的地方,手拽着干枯的小树枝,两脚平行叉开并行。终于一步步爬上了坡,来到了外公家的门口。
“爷,爷,爷!”兴奋,骄傲的我大喊。
“慧娟,你是从哪来的?和谁一块来的,咋弄的这么脏啊!”外公从厨房出来,端着碗吃惊的问。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从我家屋。”自豪的我仰着脸,对外公说。
“你从垯邦来的?”外公赞许、惊讶的看着我:“来,来,来,赶紧吃饭,你饭吃了没?”
“我从坡上爬来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得意极了。
“真个的?骗人吧!”五姨用怀疑的眼光看看我,又快速向前院看看:“我大姐到后头呢!这蕞人不可能从么大的坡上来,大人滑的都走不了!”
“我就是一个人来的,我妈还到屋正做饭呢!”我站在厨房比划着自己来时爬坡的情景,得意的说:“路滑很,得快上来咧,快上来咧,又轱轮轮滚下去了!快上来咧,快上来咧,又轱轮轮滚下去了!”厨房里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