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前一天，我正在收拾行李，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想都没想，边去开门边说：“季北望，你又忘带钥匙了啊！”
可是打开门，我看见的却是铁青着脸的季虔，他没有说话，直接大大方方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端坐着。
即使五年的时光多么残忍，都还是没能让眼前的人失了风度，他总是这样，单单是坐在那里，都显得熠熠生辉，叫人难以忘却。
见我呆在门边，他歪了歪头：“怎么？不欢迎？”
我摇了摇头，关了门，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边对他说：“没有，只是觉得我这儿太小了，你大概没有落脚的地方。”
说完，我自己心都心酸，五年前，我可以躺在他的腿上，捂着脸，笑的放肆又自信，而如今我的心里漫无边际的荒凉，让我和他那么远那么远。
季虔看着我，眸子里暗潮涌动，我一时竟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委屈，但是一瞬间他眼里的浓雾遮掩了一切，许是觉得无聊，对我说：“收拾好行李了吗？别带太多，到了A城，你就住我的房子。”
我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干涩地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他不会明白我那一刻的欲言又止后的倔强的自尊，就像他不会知道我自尊被我亲手遏制住那一刻的悲伤。
季虔的行动很快，我刚收拾好，他就拎着我的行李箱扔进了车的后备箱。
驱车到了机场，在我不知道的这几天里，季虔帮我订好了机票，看着我熟悉又陌生的行道树，我惨淡地笑了。
我不知道坐在驾驶座上的季虔余光看见了，眸子又暗了一分。
等我到机场的时候，我意外地见到了季北望，他正笑着和沈楣桉说话，看到我来了，笑容淡了下去，走到季虔身边伸手：“沈楣桉的案子，我和曾暖一起负责。”
季虔看着那只手，径自走向顾南溪，理都没理季北望。
季北望脸僵了一下，转而搂住我的肩膀，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我说：“兄弟我够意思吧。A城有美女记得给我介绍啊！”
看着季北望的笑脸，第一次我觉得这是五年来最幸福的事。
我的生命里被尘世负了很多次，但幸好，也有愿意温暖对我的人。
沈楣桉走到我身边，把我拉到椅子上说：“站着不累啊！我都累死了。”
我看着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确定，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句。
果然，她看着季虔身边的顾南溪说：“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莫名其妙这句话，我不解地摇头，沈楣桉却始终盯着顾南溪说：“你不觉得像吗？明明身边有季虔，他也时时刻刻表现的温柔，可是你感觉到了吗？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孤独的，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永远抹去的孤独。”
那时的我看着顾南溪的眉脚忽然明白了，不过等我明白沈楣桉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寂寞确是在很久以后，那时候的她穿着一袭婚纱，在我面前捂着脸悲伤的哭泣。
看着那样毫无气质的她我才明白，她之所以一眼看透顾南溪身上的孤独，是因为她也是。
就像孤独的人看到深海里孤独的鲸鱼alice会哭泣一样。
那是一个人遇见同类最真诚的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