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心中本就因为忽如其来的赐婚心生愤懑,加之昨日梁府的事本就不能轻易说出来,故意没给了一番好脸色,道:“可不是,我昨日出的活可是在乱葬岗中扒尸,张画工应该也见过那等场面,面部溃烂,齿发黑嘴生蠕,浑身散发着腐臭,还有老鼠啃食着死人的眼珠,尸水更是迸溅得四处都是,你见过那样的场景吗?若是乐意,这活就交由张画工来办如何?”
此言一出,同行的张若怜已经跑到一处墙角狂呕了几声,脸色已经是煞白,强定了身子,就要追着井春打。
同行的刘书协连忙拦住,道:“你惹她做什么,她向来是嘴里饶不得人的,你偏偏还去惹她。”
为历练笔法,翰林画院每年都会有一两个画工来京兆府为犯人画画像,刘书协便是其中之一,也翰林画院的六品画工。
说实话,刘书协来着京兆府实在是屈才,无论是画技还是笔法都是井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其画牡丹最为出众故又称为“刘牡丹”,翰林画院的六品画工的俸禄可比区区京兆府的画匠不知多了几倍,但他却从不恼这些,年过三十,已经成家,对这些身外之物倒是看得轻。
张若怜见此,便只得悻悻地甩了甩袖子,逞强道:“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下次可不能了。”
这张若怜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之人,但在松筠画舫学了十年之久,画工技艺自然不在话下,年龄与井春相仿,只是未经世事,逞些口舌之快。
井春淡淡一笑,便道:“下次?若是张画工下次见了那些腐尸可别吐了就好。”
言罢,井春掂了掂手中的书袋,便直径走向了大牢。
既然昨日已经去抓了何越安,也需要看看那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自己的画工到底如何?而且,从昨日的与梁灵淑的交谈之中,也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受侵害的女子竟然会用褒义词来描述一个强奸犯,而且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进了牢狱,便见李捕头在牢房面前一边又一遍地审问着一个清俊的男子,井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那人是何越安,与自己画像的确有八分相似。
“前日夜晚你到底有没有进出梁府?”
何越安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大人,前夜梁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值得昨儿把我拉到府衙。”
李捕快猛敲了一声桌子,道:“别转移话题,快说,前夜你去哪了?”
何越安态度倒是诚恳,老老实实交代道:“前夜、前夜小人一直都在家中睡觉……”
“说谎,你分明是夜间偷摸去了梁府。”
何越安一脸迷惑,支支吾吾问道:“小、小人去梁府干嘛?”
“你敢说梁小姐的清白被玷污不是你干的事?”
“梁小姐被污了清白?”何越安一惊,瞬间瘫坐在地,又道:“梁小姐说是我干的?”
李捕头也不废话,直接将画像亮在何越安的面前,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梁小姐口述的画像,上面的人不是你?京兆府的画工画的……井画工来了,我正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