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上座周大人的脸色十分暗沉,“朝廷是没有将了吗,竟要阿宴领兵上战场!那匈奴一事看似简单,可连久经沙场的平北候都未能平息,他一个毛头小子,又能做些什么?”
一旁的王氏闻言,心中一颤,还是劝道:“你也别这样紧张,说不定圣上只是为了给阿宴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呢?”
周大人面上浮现一丝苦笑,只是摇了摇头,不愿让王氏一介妇人为此忧心。
皇帝哪里是要周宴戴罪立功,多半是要拿周家当挡箭牌,若打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只怕是要这百年清流世家,为那不争气的四皇子背黑锅。
这三年来,他愈发看清那曾经央求他扶持的皇子,如今的九五之尊,到底是多么的狼子野心。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大权旁落于臣子?只是为了锦儿,不得不忍下这一切。
“罢了,圣旨已下,皇命难违。”周大人的身子微微陷进椅子,看上去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阿宴你素来谨慎,切记万万小心,若有危险便传信回来,我这个老家伙还能罩你一时半刻。”
“父亲所言甚是,哥哥当要防微虑远。”周旖锦亦在一旁补充,看见周丞相犹疑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周旖锦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
月色凄凉,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斜斜挂在天幕上,混沌的一片黑夜,好像要将她吞噬。
她正要上马车,忽然看见白日没怎么说话的庶弟周楠追出来,牵了马也要出府。
周楠是家中不得宠的妾室所出,比周旖锦小两岁,平日里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周楠?”周旖锦有些不解,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这个送给娘娘。”周楠走上前,掏出袖中绢布包着的小匣子。
匣子里静静放着两支金钗,花纹镂空都精美,许是京城时兴的花样,虽然名贵,却与周旖锦库房里那几百支无般一二,算不得出挑。
见周旖锦犹豫了片刻,周楠有些羞赧,以为自己的礼物,她这在宫里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娘娘看不上。
周楠脸色羞愧,周旖锦却已经将那匣子收了起来,又道:“你月例也不多,怎给我买这样贵重的礼物?以后再得银子,攒起来当娶弟妹的聘礼才好。”
周楠听了这话,像被戳中了心怀,沉默片刻道:“我虽未谋得一官半职,比不上大哥年轻有为……不过一点心意罢了,况且我私下也有些营生,断不至于缺银子的。”
“什么营生?”周旖锦皱起眉,有些警觉。
“一些小生意罢了,父亲母亲也是知道的,娘娘不要担心了。”感受到周旖锦的怀疑,周楠有些不自在,随口侃道。
“那好吧。”周旖锦应下来,周楠便驱着马一吆喝,往南边去了。
马车一路颠簸,街上正在宵禁,为免扰乱,他们便绕了些远路,直奔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