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隐上一股不安,狠狠瞪了豆子一眼,示意他管住自己的嘴,好在其他人都被慕士塔格峰的壮观震慑住了,没留意豆子说了什么。
让兄弟们稍事休息我们便向谷内挺进。真正置身于这片白色世界,我们谁也笑不出来了。我在新疆住了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样恶劣的天气,从踏进山谷就开始下雪,眼界里全是白茫茫的大雪,撒羊毛一样把天地连成一片,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生痛。
我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九个兄弟都紧张地端着枪。刚进山时手下的兵看见雪还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吃了个够,现在却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
我看看天色,灰蒙蒙的只能看见漫天的大雪,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就想缓和兄弟们的情绪,笑着说:“咱们轮流讲笑话吧,这天寒地冻的,只怕撒泡尿都会冻成尿棍子,估计边尿还得边用枪杆敲才行,再不说说话怕是要冻死人。”
石头瓮声瓮气地说:“羊头,在雪山里说笑会引起雪崩,俺看还是赶紧走吧!”
我有些尴尬说:“那就继续赶路吧。”
豆子却支支吾吾地说:“羊头,你一说尿我就觉得尿憋,先等我一下吧。”说完急匆匆闪到一边尿起来,倒是听见了尿水落地的声音,紧接着豆子就大呼小叫道:“还真让羊头说准了,没结成尿棍子,倒成了一大块尿冰。”
我们过去一瞧,都乐了,感情这天气真不是开玩笑,豆子的尿刚落到地上就成了一滩黄灿灿的冰。
小西安拍拍豆子的肩膀说:“你小子真牛,那么多天没水喝还有尿,跟金子一样晃眼。”
这一闹还真让气氛缓和下来,我们尽量放轻声音边扯着胡话边顶着风雪往前走。
道路高低不平,积雪下的路面缺少着力点,我们行走得很吃力。不知道走了多久,冻成冰蛋子的窝窝头都啃了好几个也没有找到来接应的人。
豆子有点急了,挤到我身边问:“羊头?你说是不是‘盛阎王’想害我们故意找了个借口要把我们弄死在这里?”
我心里打了个突,却不动声色地说:“你小子值几块大洋?‘盛阎王’想害人还轮不到你。”
豆子说的话我也想到过,这雪山里分不清白天和晚上,什么时候都是白茫茫的,我估摸着我们怎么也进来三四天了吧,不但没见到接应的人,连个鸟影子都没见到,再这么下去,就算侥幸逃离这里,个个都得变成雪盲。
不停地走路,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饿了就啃冻得硬邦邦的窝窝头,满嘴都是被冻成冰碴子的血,每登上一道山梁都使出吃奶的劲爬上去。山路崎岖溜滑,雪层下都是厚厚的冰,几乎没有任何支撑,随着海拔的渐渐增高,我们的腿都快变成了冰柱子,所有的人都捂着嘴脸大口喘着气,就露出两只眼睛,根本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听见自己的肺像正在剧烈拉动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