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从超市出来,突如其来下起了暴雨。倘若不是那样糟糕的天气,她与他的故事,也许没有后来。
她站在屋檐下避雨,一辆银蓝色的车停了下来,她抬眼望去,正巧是他。他说:“送你一程。”算是谢谢她割让的糖果。
熹雯后来回忆起来,那时自己的表情应该十足傻气,她看到他眼底的笑意,虽然是笑了她,并没有恶意,是觉得她天性率真,什么表情也掩饰不住。
熹雯家住得近,转过那条街就到了,但也有三五分钟路程,车里空间密闭,陌生人不知道聊什么话题,所以他打开了CD。他打开储物箱拿CD的时候,熹雯看到一本西西的《缝熊志》。她心思微转,巧克力、糖果,还有这本《缝熊志》。谁会喜欢缝补玩偶,是女朋友吧,至少也该是女性友人,定时进补的零食,那么关系也应当不错。
心沉了下去,虽不是痛如刀绞,却也是怅然若失。
熹雯想说:“嗨,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有见过。”想想又觉得太唐突,他定然觉得自己花痴。她这边胡思乱想了一通,他的车开进小区,熹雯局促地道了谢,没想到他会送她到楼下。她下了车,他也下车,迈开步子跟在熹雯身后。熹雯的脸色有一点泛白了,大约是想到一些有的没的,有点后知后觉,虽然见过他几次,但是底细到底不清楚,坐了他的车已经是有一点大胆了。
而后,他跟着她进了电梯,他问她:“几楼?”熹雯心里七上八下。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说:“我到二十三楼。”应该看到她眼底的恐惧,他特意解释,眼里有一些笑意。熹雯到九楼,冲出电梯,游魂未定,直听到电梯叮叮当当地在身后关上,才想起姨妈说,二十三楼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出门买菜的时候,电器沙发一件一件地往上搬,真真阔气,买通整楼。
啊,她忘记问他的名字!
怪不得送她回来时,他说顺路,见过的吧,他认出她来了吧?熹雯懊恼,怎么着,也该来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谢熹雯,这名字听上去挺奇怪,“喜闻乐见”嘛,原计划,我家还应该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来着,叫谢乐见,你看名字都安排好了,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从我出生以后,一直再没有消息。感谢上帝、耶稣、阿拉***,我家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否则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可能是“谢天与谢地”。比起“谢天谢地”,我还是更喜欢“喜闻乐见”。
但这精心俏皮的自我介绍,大半年也没有推销出去。
熹雯每次回家,进电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会不会一个意外的巧合,电梯门打开,那人就站在里面。该说什么好呢,“好巧,回家”或是“嗨,好久不见”,后面这句去掉,好像她多么期待与他见面似的。当熹雯意识到,自己对着光可照人的电梯在自言自语时,反应就有点耐人寻味了。